第18节(2 / 2)

“没有。”

秦笙与秦筝不约而同地开口。

杨芷“吃吃”地笑,“筝妹妹太过自谦,既然笙姐姐说还行,那定然是不俗的。”

秦笙笑道:“我们的名字是祖父所取,祖父善音律,我跟阿筝只是略知一二。我平常弹琴弹得多,阿筝真正是名副其实,能弹极好的筝曲。”

“大姐姐,”秦筝涨红了脸,抱怨道:“大姐姐专会取笑人。”

秦笙不以为然地说:“好就是好,怕什么?”

杨芷遗憾道:“可惜家里没有筝,否则真想一闻天籁,不过倒是有把旧琴,是母亲幼时用过的,现今借了我用。”

说着吩咐素纹将琴抱出来。

秦笙眼前一亮,“这是冰纹断的唐琴,唐琴琴肚圆,宋代以后琴肚就狭窄瘦长了,圆肚发声更为清脆。”忍不住抬手,轻拨数下。

琴声叮淙,仿若涧水飞溅,极是悦耳。

杨萱一听便知道她真正是下过苦功的,便央她弹一曲。

秦笙丝毫不扭捏,略思量,弹了曲《风入松》。

才起音,便似有万壑松风迎面吹来,深厚旷远,又有细小虫鸣夹杂其中。

阖目静听,好像置身如水的月光下,面前风拂松枝动,松摇月影碎,一派平和泰然。

琴声传到正房院,辛氏侧耳听了听,问道:“我家阿芷弹不出这种意境,不知是府上哪位千金?”

秦太太笑答:“定然是长女阿笙。阿笙是自来熟,跟谁都说得上话,阿筝则是个闷葫芦,极少主动开口,更别提当着别人的面儿弹琴了……有时候一整天不言不语的,我都替她愁得慌。”

辛氏便道:“活泼有活泼的好处,文静也有文静的好,要是两人都话多,整天叽叽喳喳也嫌烦。”

“正是,”秦太太拊掌笑道:“我就话多,以前家里姊妹也多,嫡出庶出的足有六人,我娘就嫌弃得很,说我们太过聒噪,担心以后嫁不出去。”

辛氏随口问起秦笙,“府上长女十二岁,上门说亲的怕不是要踏破门槛了吧?”

秦太太叹口气,脸上却藏着隐隐得色,“陆陆续续有上门求的,可我家老爷要么嫌人相貌不好,要么嫌弃学问不好,再就嫌对方家里不清净,庶子庶女一大堆。”

秦铭与杨修文一样,家里除秦太太之外,只纳了一位姨娘,生育一对庶出的儿女。

辛氏附和道:“秦大人所虑不无道理,那种人家口舌多,是非也多,的确嫁不得。”

秦太太续道:“之前还好,来求亲的大抵家世差不多,只挑个相貌品行。现在老爷升职有了点小权势,倒是什么人都招惹来了。我家老爷的意思,还是找个知根知底能说得上话的最好。对了,你们家里桐哥儿跟阿笙年岁差不多吧?”

这个时候提起杨桐,难说秦太太没有存着什么想法?

辛氏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本能地往外撇关系,“阿桐是五月生辰,很快就满十三了。本来说开春考童生试,我家老爷说把握不大,让过两年再说。我寻思着过两年也好,把握大一些,考完童生试接着考乡试,如果能考中的话,就开始张罗亲事。如果张罗太早,怕他分心影响课业。”

秦太太眸中露出一丝失望,却仍是笑着,“男人晚点成亲也没什么,姑娘家却拖不得。再过阵子,你们阿芷也该开始张罗了。”

辛氏叹道:“可不是,孩子们一天天大了,我都要变成黄脸婆了。”

秦太太连忙打断她,“别这么说,我比你还大几岁,你要说老,我就更老了。”

两人正说得热闹,文竹掀帘进来禀道:“才刚秦大人打发人过来。”

言外之意,外头男人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。

秦太太起身告辞。

辛氏便要留饭。

秦太太笑道:“大年初一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道理,等过完上元节闲下来,咱们凑在一起热闹热闹。”

辛氏笑应好,吩咐丫鬟绿绣去玉兰院将姑娘们请来。

不大工夫,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说笑声,四人鱼贯而入。

秦笙将才得的花样子显摆给秦太太,“是阿萱帮我描的,回头我也照样子绣条罗裙……灯会上兴许也有卖花样子的,我们商量着想一起去赏灯,不知道行不行?”

秦太太自然愿意,可扫见辛氏隆起的大肚子,便犹豫道:“得先回去跟你父亲商议过才能决定,杨家姑娘怕是也得征求杨大人同意,哪里能说去就去了,灯市上少不得有拍花拐卖小姑娘的,还是事先安排好护卫马车。”

秦笙朝辛氏福一福,脆生生地道:“伯母,要是阿芷和阿萱能出门,烦请伯母遣人给我们送个信儿,人多一起玩得热闹。”

辛氏含笑答应,与杨萱姐妹送秦氏一家出门。

秦铭已经在角门等着了。

他个头不高,却生得很白净,上唇两撇短胡髭,显得精明能干。

看得出来,秦筝的相貌更像秦铭,而秦笙则像秦太太多一些,所以姐妹俩不算肖似。

秦笙惦记着灯会,临上车前又特地打发丫鬟告诉杨萱,千万记得给她写信。

送走秦家人,辛氏对杨修文说起秦氏姐妹邀约杨萱一起赏灯之事。

杨修文二话不说地应允,“那就去吧,两家离得不算远,一道出去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辛氏颇感诧异。

杨修文低声道:“近来圣上龙体欠安,把都察院交给靖王掌管了……这下靖王跟太子可以说是平分秋色,但是靖王宽廉平正深得天下文人之心,可以说更占优势。”

都察院主掌监察和弹劾百官,而且可以“大事奏裁小事立断”,是个不折不扣的实权机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