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怪大新子这么说,不像他们最早期干的那会,就图挣个差价,现在的倒爷有一大部分都是空手套白狼,骗子居多,名声特差。但因为有利可图,做倒爷的越来越多。
办好入住,午饭都快过点了,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他家双喜,也不去外面了,就在疗养院的二楼餐厅解决。餐厅里又看见了疗养院里同住的另一波人,拍电影的剧组。
这个剧组规模不大,由一个中年男制片主任带领,一共40来个人,分四桌吃饭。其中一桌有几个颇为年轻貌美的女演员,勾得大智公司里的小伙子眼睛老往人家那桌瞅,老方拍他大徒弟的脑门:“光看有什么用,上去打招呼啊。”真没出息,跟个大姑娘一样害羞还能追上什么姑娘?
胆子大的小伙子,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,跑人家那桌打招呼,剧组人也不见外,制片主任还主动跑到他们这桌聊天,听说大智是开发建筑的,那人儒雅的面容闪出热切,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搭个景,这有什么难的,这帮小年轻不要太积极。
快吃完了,见着砖爷跟他客户也一起上来了,客户个子不高,白白净净,像是南方过来的。砖爷点完菜过来问他们住哪屋,等他谈完事,找他们一起接着侃。
大智他们原本打算在这里待两天,冬天游不了泳,也就是吃吃海鲜,两天足够,因为帮剧组搭景又耽搁了一天。这两天里双喜玩得最高兴,看见了好多带声音的水,爸爸说是大海,虫大大不光会捉虫,还给他抓了好多的小螃蟹,还有剧组里的漂亮香香的阿姨们陪他玩,让双喜他爸手底下的年轻未婚大大们很是忌妒。
临走的前一晚,小白、许群跟虎子几个凑大新子屋里玩麻将,几人杀红了眼,许群这小子会记牌,三圈就上听,那三人合伙誓要把他拉下马,玩到半夜,房间的门被乓乓拍想,拍门声大得连住对门的大智都被惊醒。
大新子一开门,惊魂未定面色惨白的砖爷站在门外,双手沾满了血,声音抖得不成调:“新、新子、杀、杀人了?”
第78章 牵连
四个打麻将的人都吓呆了, 许群手里还握着他们用来当筹码的扑克, 看到砖爷那双血手吓得麻爪,扑克扑簌簌往地下掉。
对面房间的门被从里打开, 大智睡眼惺忪地出来:“怎么了这是?”
几人看到大哥,找到了主心骨, 都把手指向砖爷, 大智一看,也吓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。“板砖是?别慌, 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?”
板砖磕磕巴巴开了口:“我那客户今晚要坐过路的火车回南方,凌晨2点的车, 我去他房间找他要送他去火车站。他睡觉死,特地把房门钥匙给我,让我提前叫他,进了他房间怎么也叫不醒人, 我就上前掀开被扒拉他,结果他身下好多血。”想起刚才室内的情景,忍不住全身发抖。
也没时间安慰板砖, 让虎子去前台打电话报警, 通知值班经理别放人出去,许群留屋里看孩子, 大智带其他人去事发房间看一眼, 小白这个没出息的不敢去,要跟虎子换。
被害人跟他们一样都住在二层,在二层靠东侧南面朝阳的一间。门是开着的, 里面亮着灯,板砖刚刚太惊慌门没关,他们只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,能清楚地看见那个南方客户,双目圆瞪仰面躺在床上,表面看不见伤口,身下有血。
不能破坏现场,几人看了一眼拿纸垫着把手把门锁上出去,下一楼大厅陪板砖坐着一起等警察来。
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,值班经理也过来了,出了这么大的事,他的脸上也有些惊慌。大智问他晚上有没有人出入,值班经理摇头,他跟前台服务员都没睡,人员进出很清楚,晚上八点以后就没人进来跟出去过。板砖跟客户是八点半才回屋的,那么凶手最大可能就是楼里的人。
大厅只开了夜灯,光线有些昏暗,楼里静悄悄的,外面起风了,海边的风格外大,呜呜的风声,让坐着的几人心里很不安稳,尤其是板砖,他担心自己会被当成嫌疑犯。
板砖哭丧着脸,对黄勇新说:“新子,我要是回不去,你帮忙去我家通知一下,千万要瞒着我奶奶,她岁数大,经不起打击。”说完眼泪都下来了,怪可怜人的。大家也只能拍他肩膀安慰,没办法前期他被当嫌疑人的可能性比较大。
警察很快过来,勘察现场,简单问询后,留了板砖,他们这些人都被赶回自己房间。回去也睡不着,几人都集中在大智这里,双喜小娃摊着藕节似的胳膊腿沉沉睡着,不知梦到什么小嘴微微翘起,大人都羡慕,什么也不知道真是太幸福了。
大家压低声音议论着,大智先发言:“不出意外就是楼里的人干的,估计我们要被扣在这几天。”
许群对倒爷印象很差,“你说他一个外地人怎么会被杀死在这里,估计是骗人钱,被仇家弄死了。”
小白这会来了精神,“天呀,真是太刺激了,用不用我算一卦凶手是谁?”受到所有人鄙视,刚才是谁哆嗦不敢去现场的。
大新子耙耙自己的卷毛:“不会是板砖,虽然他嫌疑最大。他没那心眼杀完人在我们跟前装无辜。杀人是死罪,我跟虎子最了解他,这小子最怕死,以前我们大家伙干架,打不过他肯定第一个认输,而且他最尊敬他奶奶,让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他干不出来。”虎子也点头同意。
要是徐熠跟顺子在就好了,这俩人都休假回老家看父母去了,他俩经过训练,兴许刚刚在现场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。他们这些人想不出所以然待着也是干熬,大智让大家回去眯一觉,明天肯定还有事要应付,自己躺在床上睡不着,好端端地组织大家伙出来玩两天,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,到底是谁干的呢?
这个疗养院很大,一共四层楼,每层有四十间标间客房。现在主要的住客是他们公司的人、剧组的人,还有零零散散的倒爷,这么一算不算工作人员,今晚楼里有大概有一百来号人入住,基本都集中在二层和三层。二层是他们公司的人跟倒爷住,三层只有剧组住。
从动机看可以排除他们公司跟剧组的人,倒爷的可能性最大,他们的圈子那么乱,互相间的不对付真是太正常不过,板砖说跟被害人也是经别人介绍才认识的,只知道他是闽省人,手里有一批服装要跟他做交易,两人刚谈妥,定金还没来得及打呢,就出事了……
第二天一早在餐厅吃早饭时,消息已经传开,大智安抚公司众人:“我们估计还要再待两天,大家在房间待着,公安要是问话都好好配合。”
餐厅没人大声喧哗只有个别人在交头接耳小声交流消息,大家边吃着饭边互相打量。人群中兴许就隐藏着杀人凶手,可能就在这个屋子,甚至是一桌吃饭的人,大智有些玩味,封闭的冬日旅馆,密室杀人案的典型,玩的就是这种互相猜忌。
他把目光投向倒爷那几桌,有人面露迟疑,有人神情坦然,有人目含担心,真真假假,都是一群滑不溜秋的老江湖,会是他们干的吗?正看着呢,肩膀被拍,是剧组的制片主任跟导演,找他沟通消息,制片主任姓路,导演姓张,两人都是沪市电影制片厂的,来这边拍摄反应海边渔民生活的电影。
路主任有些担心:“林经理,一大早公安通知我要协助调查,估计我们都走不了,你说这得需要几天,剧组经费有限,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钱,何况组里的人吓坏了,都让我换个地方住。”
大智刚想出声回答,他怀里的双喜把何笑给带的喝粥的小勺子弄掉了,金属小勺跟粗糙的大理石地面相击,发出尖利的声音,就见有几个人受到惊吓,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一时椅子倒地,碗筷落地,餐厅很是热闹,有个刚刚被吓的倒爷冲大智呼喝:“孩子能不能好好看着。”
大智反唇相讥:“你就这么容易吓破胆,难道还有别的事?”
导演会意,跟制片主任对视,难道凶手是这帮倒爷里的?问话不了了之,大智也给不出答案,一切听公安的。
公安现在很头疼,案件很棘手,因为现场线索太少了,连个指纹都没发现。据法医初步推测,被害人死亡不超过两个小时,那就是在夜里十点半之后遇害的,死因是被房间里台灯沉重的木基座击中后脑失血过多而亡。连凶器都不用找,沾血的基座还在房间床头柜上放着呢。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。
办案的公安是个经验丰富的刑侦老手姓刘,倚靠在被害人房间外走廊的墙上,默默在脑海归纳现在得到的有用信息,他的想法跟大智一样,被带走调查的那小子杀人的可能性不大,凶手现在应该还在这间酒店,可逐一排查需要大量的时间,不可能让这些人留在这里太久。肯定还有什么东西遗漏了,老刘叫来跟他一起的同事,再仔细搜查一遍案发现场。
吃饭后回屋的众人,有十来个都在大智这里,或坐或站发表意见。老方眼神很好,“你们看没看见,那个腮帮子上长个大痦子的倒爷,双喜勺子碰掉地时,就他蹦得最高,做贼心虚兴许就是他干的。”
小白这个神棍,早饭没吃安稳,一直在给那几桌人相面:“从面相看,那个前额窄的,尖嘴猴腮的小光头最像。”越说越离谱,要是相面有用,要警察干嘛。
大智让他们都回屋:“公安不让我们长时间聚集,你们都两人一屋注意别落单,凶手没找到,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来。”
人都走光屋里只剩下他跟双喜两个,双喜手指着窗外要出去:“螃蟹。”
“今天不能出去。”
双喜大眼睛盯着爸爸看了好大一会,小嘴瘪了瘪,喊了声妈妈。出来久了,双喜想妈妈了。
大智也怕媳妇担心,抱着儿子出房间:“走,我们问问警察叔叔,能不能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。”
大智出门看到有公安正在挨个屋敲门核实昨晚的情况,老刘走了过来,大智说了打电话的事情,老刘表示等他的人第一遍排查完可以往家里打电话。
正说着话,有个小公安兴奋地从那间被害人的屋子出来,拉着老刘在他耳边说了最新的发现,两人说什么大智没听清,只看见老刘听后往他的方向看了看。
摸不着头脑,反正这事跟他的人又无关,大智没什么担心的,抱着儿子回屋。结果快到午饭时间,没等到来排查的公安,老方慌慌张张过来敲门,“大智,我大徒弟赵玉强被带走回去调查了。”跟他一起的还有跟赵玉强同屋的孙磊。
他的人竟然被牵连了,大智皱起眉头,问孙磊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孙磊也脸白着,吓得不轻:“警察问玉强是不是做了木工活,还有昨晚都干什么了。我昨天在隔壁屋打扑克,玉强一个人在屋里睡觉,然后警察就把他带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