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姜倾还在继续说:“余铭,身怀仇恨的你绝对不能成我孩子的父亲,这就是我为什么宁愿扯谎说锐锐不是你的孩子的真实原因。”

“你现在已经知道锐锐是你的孩子了,如果你想行使你父亲的权利把锐锐绑在你身边,我……”她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,“就算鱼死网破,我也会和你斗争到底!”

她并非虚张声势,她还有系统免费馈赠的礼物“捅必死”呢,也算拥有对抗的力量了。

“余铭,别让我们走到那一步。”她说,说完这句话,姜倾的嗓子已经疼到几乎难以发声,她重重喘息,表情却异常坚定。

她在向他传达她的意志,那么决绝,那是对他最直接的拒绝。

余铭久久沉默。

原本得知锐锐是自己孩子的喜悦已经一沉到底,取而代之涌上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焦虑。

姜倾的话虽然一次又一次地中伤他,但其中还包含了一个重要的缓和的机会,那就是让他做出选择——选择继续仇恨,还是选择锐锐,二者不可得兼。

让余铭焦虑的原因是,他的复仇之心根深蒂固,想要从此拔除,他……

两人默默对视着,都没有再说话,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难耐的沉默。

突然——

“咳咳!”

小孩儿的咳嗽声打散了一室的静谧,锐锐眼睫颤抖,似要醒来。见此,姜倾条件反射地换了副面孔,一扫先前的认真严肃,准备以笑脸迎接她的孩子的醒来。

在这之前,她瞟了一眼余铭,迅速拿手机打下一行字:【余先生很忙吧?不用在意我们,您可以先去忙您的了,我和我儿好转之后,定会上门拜访,以感谢余先生的救命之恩。】

她这语气不可谓不疏离,和前一刻的推心置腹相差甚远。

她用疏离的语气驱客。

余铭自然明白,看了她一眼,说:“我想等锐锐醒来再走。”

姜倾打字道:【他醒来要是看到你,得又气晕过去。】

余铭:“……”

姜倾:【……走吧。】

余铭眸色深深,看看锐锐,又看看姜倾,最终站了起来:“我后面再来探望。”

说完,朝病房外走去。

走到门边时,他的脚步顿了两秒,似要回头,但……没有,他抬步走出了病房。

他刚走出去,锐锐便醒来了。姜倾将手横到旁边的病床上,拉住了对方的小手,笑着唤道:“锐锐,醒来了?”

她的声音沙哑难听,锐锐侧头看着她:“嗯,醒来了。”

说完,又扭头盯着天花板,道:“早醒来了。”

这个“早”字实在意味深长。

姜倾:“……”

锐锐说:“妈妈,我不讨厌那个坏蛋了。”

“……”姜倾问,“为什么?”

锐锐不说话,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发红的脸,支支吾吾道:“不讨厌就是不讨厌啊,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!”

姜倾眨眨眼,被小孩儿的反应惊到。

系统在脑海中出声提醒:“宿主,事实上,英雄不仅仅能够迅速打动美人的心,对于缺爱的小孩儿而言,也是一种向往。”

姜倾“啧”了一声,用意识回答:“就你话多,我能不明白吗?”

她的确明白。但眼下棘手的是,一场火灾,锐锐突然接受了他的生身父亲,他的父亲也爱着他,两人“情投意合”,她不就成了从中作梗的大坏蛋了么?

嘶。

她正咬着手指苦恼不已,锐锐又将被子拉下了一点点,露出自己的眼睛,有些忐忑地问:“妈妈,他真的喜欢我吗?”

锐锐醒来得早,可意识模糊,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,他对复仇之类的话题完全不懂,只听懂了余铭说他喜欢他。

他很高兴,所以想从姜倾那里得到验证。

面对小孩儿的期待,姜倾怎么能够泼冷水,点了点头:“喜欢的。”

锐锐没忍住扬了扬嘴角,但担心自己被嘲笑,又故意绷着小脸儿:“我没有很高兴的!”

欲盖弥彰得厉害。

姜倾心里发笑,迎合道:“是是。”想笑,又觉得愁。

她现在该怎么办啊?唉。

锐锐在床上扭来扭去,过了一会儿,小手勾住姜倾的手指,踌躇地问:“妈妈,那……我们……能够……成为一家人吗?”

姜倾顿住,不知该怎么回答。她能感受得到,锐锐其实很期待着有一个疼他的父亲。

锐锐见姜倾不答,整个人钻进了被子底下,闷声道:“我只是随便问问!”

姜倾看着病床上小小的一团,陷入了沉思。

两天后,姜倾身体大好,嗓子也好了起来,只是听从医生的建议,仍呆在医院留院观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