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晚上,他在外边徘徊了许久,最后,做下一个决定。那就是离开她,他情愿她恨他,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在病床上一天一天死去,让她跟着收紧身心的折磨,最后自己带着孩子,还得背着一屁股债……那让她怎么活?
只是……没想到妈妈会那么做。当他知道事情的经过后,妈妈已经逼着她签下了离婚协议。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房子折合的钱委托前来质问的朱莉转交给她。希望有了那笔钱,她和宝宝的生活能好一些。
再后来,他陆陆续续从朱莉和各方面得知她非但没有被生活压倒,反而活的异常努力。她种花,做兼职,最近的消息,她竟然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,而且还买了房,买了车……
她过得好,他也算放心了。
还能走动的时候,他有多少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脚,不知不觉地走到她租住的那个小区。知道她或许就在那栋临街的楼房平台上劳作,或许胖胖的儿子就在楼顶上乱爬,他那么思念,那么渴望再看一眼,可他却不敢走得太近,只能远远地遥望着那个楼顶的平台,能够离她和宝宝近一些,想着,她每天也在他所站的土地上走过,每天也呼吸过他现在呼吸的空气,他就知足了。
再到后来,他的病情日益恶化,他已经无法自己走路了,他已经无法下床了,他就只有忍着痛,不愿意陷入止痛针带来的昏睡中去,只为了与她和儿子在同一个世界上再多呆一分钟,再多呆一秒……
冷汗布满了额头,浸湿了衣衫床单,就在陈飞觉得自己无法承受,准备按下呼叫铃时,他听到房门传来了低低的却很有规律的敲门声。
叩叩叩,叩叩叩。
“每次三下,连续两次。记住了,千万别开错门哦!”好像还是昨天,他和她刚刚毕业都没有工作,只好在城市村中租了一处最简陋的简易房。那种人员混杂、混乱无比的地方,她总是害怕,每次他回来晚了,她总是害怕的不行。还怕隔壁的那些眼神不正的男人们。
是以,他和她约定了敲门的节奏,让她判定之后再开门,避免危险。
那以后,他和她都养成了这个习惯,敲门每次三下,连续两次。
他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,用难得的力气说出:“请进。”
可那个睡得像死猪的护工曲波却醒了,径直去开了门。他听到曲波的询问,然后,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日夜思念的声音。爽爽!是她!
只是,转眼,曲波就拿着一个餐盒走了回来,还关了门。
那个女子也没做任何犹豫地离开了。
是她?不是她吧!是他自己出现了幻觉吧!
身体的剧痛再次尖锐袭来,他苦笑,她怎么还可能到这里来?对方说的很清楚,人家只是帮忙送外卖的。
不过,即使这么想着,陈飞仍旧不顾腹腔中剧烈的疼痛,不过完全没有愈合的刀口,挣扎对又要私吞掉他的早餐的曲波道:“把饭给我拿过来。”
曲波微微一愣,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:“你不是吃不下去吗?”
陈飞不与他争执,只抬手握住枕边的呼叫器,冷冷地盯住曲波:“把饭拿给我,否则我这就叫护士,让她们给我换护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