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脸,实在是太打脸了。
安隅这是暗地里将他们家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啊!
家族传承近百年的东西被她十万廉价甩卖,老爷子的棺材板只怕是都要压不住了。
“五百万,”邱赫举牌,大有一种追高的架势。
唐思和还想在举,被他摁下了手,侧耳道:“你别傻,现场媒体多,抓住点什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,我来。”
唐思和知晓这其中的理儿,恩了声,算是应允。
此时,宋棠去而复返,提着裙摆归来坐在邱赫身上,浅声告知:“老大说了,这玉赵家最终会得到手,让你抬价的时候下点狠手,别含蓄。”
“理由?”
“赵家的传家宝,百年之久,”宋棠开口,话语微弱。
有那么一瞬间,邱赫只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了。
豪门中的恩恩怨怨他这辈子都堪不破。
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光是听起来都颇为头疼。
当初,胡穗将这块翡翠递给她的时候,赵家自然有人眼红,但赵波跟老太太准了,为何准?无非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将翡翠传承给她,而后靠她在徐家给他们带去切身利益。
这点,安隅不是不知。
但他们,大抵是没想到,安隅会如此胆大的将赵家的传家宝拿出来拍卖。
若是在别的场子,赵家人还能道一句不恩不孝。
可现在是徐家的场子,人家卖你的传家宝是来搞慈善的,你还能说何?
安隅等这一日,等了及久。
当周让告知要拿出拍卖品的时候,她毫不犹豫的就拿出来了。
看起来是很值钱,但这背后的情怀,更值钱。
安隅是捏定了赵家人不会让传家宝流落在外,所以才会有了如此话语。
“六百万,”阮萍气的举牌追加。
期间有人断断续续加到八百万。
邱赫也不含糊开口就是一千五百万,直接拉高价格。
赵波身为市政官员,高价拍卖自然是不可能的,此事,皆由赵涛来。
邱赫这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出来之后,前头有人纷纷后望,似是在观望是谁。
不巧,这会儿,邱赫俯身同宋棠道:“有没有说心理价位?”
“五千万,”宋棠道。
邱赫闻言,唏嘘了一声,他虽然不缺那五千万,但安隅这么收拾赵家,手段忒狠了点儿。
拿着人家的传家宝出来黑人家的前,这跟站在人家的茅坑还得像人家收钱有何区别?
黑心肠啊!黑心肠。
他这想法尚未落地,身旁唐思和悠悠来了句:“五千万都低了。”
赵家欠安隅的何止是五千万?
前座,安隅气定神闲的坐在徐绍寒身旁,脸面上挂着淡然浅笑。
听着后方追逐的报价,落在膝盖上的指尖起落之间敲打着。
兴致极高。
追加追到三千万时,安隅眉眼间喜笑颜开。
而徐先生,低眸望了眼自家爱人,那一眼望去,看见的不是平常清冷的安律师,而是一个算计成功的小狐狸,满脸都擒着算计的笑容。
徐先生见此,浅笑悠然,微微底下身子在徐太太耳畔道:“尾巴露出来了,快藏好。”
安隅闻言,一惊,面上高兴的神色收了收。
后者更是笑意斐然,伸手落在她腰肢上,也不顾外人是否在场,当场就秀起了恩爱。
追到五千万,邱赫不管了。
撤了牌子坐在位置上,任由他们去厮杀。
赵家人气的咬碎一口银牙。
最终以五千四百万的价格拿下了那块翡翠。
大出血。
安隅成了全场拍卖品最高价者。
当侍者拿着单子过来时,她伸手签字,而后起身,拎着裙摆上台,转身之际裙摆在地上有些拖拉,徐先生见此,弯身,亲自给自家爱人拎着裙摆,扶着人上台,目睹自家爱人将捐款单放进捐赠箱,而后,且还伸手扶着她下舞台。
如此恩爱夫妻,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,都羡煞了旁人。
这世间,谁还能享受到如此待遇?
拍卖会现场多的是媒体,但这些媒体实则都是徐氏集团旗下的,该怎么拍,如何拍,拍什么,大家都心照不宣。
拍卖会过后是宴会。
宾客移步正厅,安隅挽着徐绍寒的手缓缓向前,嘴角挂着斐然笑意。
宴会厅内灯光璀璨,香槟倩影,众人三三两两围站一起或寒暄或交谈或暗中攀比。
其中,不乏有三五成群的人聊及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。
若说带动宴会高朝,必然还是徐家人的到来,这日,,徐落微挽着徐君珩的臂弯款款前来,一行人的到来,让喧哗的宴会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
这是一场集团的宴会,可到底也是徐家的宴会。
阶级层次生生阻断了某些人那颗蠢蠢欲动的心。
徐落微向前,挽住安隅的臂弯,对她好一阵夸赞,夸赞她美的不可方物。
后者浅笑回应。
徐家兄弟二人站在一处,自然是万分夺目。
一众豪门小姐看的心花怒放,有胆小暗中观望的,也有胆大妄为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。
有人借机攀上徐落微,只为了能同这位尚且还单身的钻石王老五说上一两句话。
徐氏集团众高管游走于宴会场中,而徐绍寒与安隅站定场中央,无须过多走动,自然有人络绎不绝找上门来。
这方,徐君珩带着徐落微与在场的一众前辈寒暄,此举,无疑是笼络人心的举动。
唐思和与自家父亲站在一处,看着徐君珩与徐落微二人迈步前来。
“唐叔叔,”二人端着晚辈的姿态打招呼。
唐自白望着二人浅笑点,寒暄了几句。
转身离开之际,徐落微回眸望向站在唐自白身旁的唐思和淡淡开腔:“唐律师倒也是一表人才,不输老四。”
“你这话可别在绍寒面前说,小心他跟你急。”徐君珩好声提醒。
“实话实说罢了,”唐思和论容貌与气质,本身就不比徐绍寒差多少,
“有时候,实话也不能说,”说多了是,戳人心。
“何老,”转身,见何家人在不远处,身旁还有几位市政前辈站在一旁与之交淡。
徐君珩的这一声何老将众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。
二人的道来,似是很平淡的,在场子里招呼了一圈,自然的走到了何家人跟前。
同何家人一一打完招呼,目光落在身后一个短发女子身上,徐落微笑问何老:“何老、这是?”
“我孙女,何莞,草字头的菀,”何莞在国外呆的时间较为长久,圈内人只知晓何老有一孙女,但见其容貌者,极少。
徐君珩闻言,微点头,笑道:“风禾尽起,莞尔而笑,好名字。”
语罢,周遭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君珩身上,包括何莞这个当事人,似是没想到,他开口不是同自己客套,而是夸奖自己的名字。
而后,当事人浅应:“爷爷取得。”
徐君珩望着何莞,端着君子姿态微微点头,回应道:“何老好才华。”
何家小姐何莞,在这个场子里算不得容貌出色,姿态小巧,远观,有种小家碧玉之感,但胜在仪态大方,不免让人多看两眼。
这方,安隅远远便见声何乐与姜章二人手挽手站在一处,姜家做jun工企业起家,自然在这场子里也不缺乏熟人,比如、唐自白。
安隅伸手,拍了拍徐绍寒的手背,本是与人交谈的徐先生侧眸望向她,后者引着她的视线去了何乐那方,徐先生懂,伸手松开她,让她去了。
这方,唐自白与姜章浅聊着,何乐挽着他的手腕站在身旁,端庄典雅。
本是与姜章浅聊着的唐自白话语突然停住,而后,目光落在二人身后,看着提着裙摆款款而来的安隅。
后者走进,恰逢姜章与何乐转身望来,她浅笑问道:“打扰到各位了吗?”
“那倒没有,”唐自白身为长辈,话语间带着些许笑意。
“唐叔,”安隅随着徐绍寒喊人。
后者浅应,将空间留给了晚辈笑道:“你们聊。”
唐自白转身端着酒杯离开,安隅将视线落在姜章与何乐挽着的手臂上,笑问道:“二位是?有好消息了?”
话语落,何乐面上一阵尴尬,反倒是姜章面不改色道了句:“接安律师吉言。”
安隅闻言,浅笑斐然望向何乐,目光温温道:“来时便见路上有许多何小姐的粉丝,当真不愧是影后啊!”
“比不上安律师,”她尚且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。
徐氏集团的先河开在何乐身上,无疑是让这人在娱乐圈走的更顺了番。
承了徐家夫妇这么大一个情,何乐在只怕是往后还都还不清了。
安隅浅笑沛然,无关痛痒的聊了两句,转身欲要离开时,何乐追了上来,
“安律师。”
安隅停住步伐,缓缓转身,望着追上来的何乐,目光淡淡,眉眼间带着些许疏离。
“我想问---------,”后面的话不说也罢。
她想问什么,安隅又怎会不知晓?
只是感叹,感叹这人一根筋到底,死活找不到出路。
“何小姐,人活一世,要学会放下。”
“若能放下何苦到现在,安律师若有消息可否告知我?”能放下她早就放下了,何苦、何苦到现在成了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?
可人生,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?
“我先生派出去的人都未曾得到半分消息,何小姐,你应当清楚,一个人若真的对过往稍稍有些留恋,又怎会不留下蛛丝马迹呢?可见,这场感情里,只是你在自导自演,在一厢情愿,他若如同何小姐一般对过去稍有念想,又怎会消失的悄无声息?我奉劝何小姐一句,不要放着眼前人不要,去空悲叹那场过去且不属于你的人。”
“劝君惜取眼前人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
安隅不知晓自己是何种心态,起初,对于何乐,有种怜惜之情,大抵是觉得二人都是可怜人,都在期盼着一个不知归向的人。
可最后,在见姜章,她莫名觉得,这位心脏科医生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。
“你放下了?”何乐明显不信。
一卵双生的亲兄妹,血缘之情,就如此放下了?
安隅点头,一本正经,及其认真的回应何乐:“我放下了。”
她哭过闹过寻死过,最终,放下了。
在历经过那段艰难的内心时光,无法与他人分享,但同时又找不到解决方法,她学会了舍得、离开,成全自己。